陳青宇愈想愈不對，明明官方要的所要的任何資料，他們都在第一時間就送上。為何，不停地退件、補件？有更多的時候，是乾脆沒有下文，石沉大海。要不是打電話進去催，就不會有消息，往往電話裡面承辦人員講得支支吾吾，隔兩天就莫名其妙地被退件了。
拒絕的理由？就像已經變心的愛人一樣，再怎麼逼問，都讓人覺得--「那只是個藉口」。
他只好運用人脈，一拐轉兩彎，搭上了以前研究所同學的姐夫，目前正受聘於「藥品查驗局」的醫師，探聽內情。
工作日，中午，市中心大道旁小巷內優靜的咖啡館。方醫師推門進來，滿頭大汗，背著沉重的側肩包，以尺寸大小來看，應該是厚厚的A4文件。
「你好，請坐。謝謝您百忙之中，願意跟我見個面。」陳青宇起身，鞠躬致意，順勢伸手遞出名片。
方醫師瞄了名片一眼，不再細看，揮開。落座之後，意料中的失落與不解，甚至有點惱火的表情，果真出現在陳青宇的臉上，方醫師這才開口：
「我不能接你的名片。『我跟你，不認識，也根本沒有見過面。』記得了沒有?!」
陳青宇這才赫然發現自己做錯了甚麼，這是多麼犯疑的事情...對方身為審查醫師，肯出來跟身為藥廠代表的自己見面，已經冒很大的險了，不要再讓對方有任何落人口實的把柄。要是自己夠誠意，應該要設想得到，竟然還傻傻遞名片，還因對方不肯收而略有不悅…
「是我思慮欠周。我不認識您，今天也沒有見過您。」
陳青宇復誦了方醫師剛剛的話語，表示他已經理解。然後，開始直接了當地詢問方醫師，這樣的遞件、補件、退件是否算「正常」?有否需要「疏通」的地方？行情又是怎樣的?管道在哪裡?
方醫師趕著時間用餐，聞言差點岔了氣，噎到，猛咳起來。陳青宇連忙遞上水杯，讓他咳完之後，喝點水潤個喉。
「你哪裡聽到這種傳聞的?!我們‧沒‧有‧暗盤!」
方醫師重重地放下水杯。
沒有? 沒有?! 連內部的人都說沒有了...，那問題在哪裡?!陳青宇原本以為此次會面可以撥雲見日，找到出路，沒想到，霧又更濃了。
「是沒有暗盤，我可以保證。但是，如果有『人』的因素，我不排除某些人會趁機刁難。」
方醫師用叉子戳了戳漢堡排，給了陳青宇一個充滿想像空間的微笑。
「方醫師，您能不能說得明白一點?」陳青宇差點要跪在地上，哀嚎痛哭了。
(這是在打甚麼啞謎啊?)
「喔，不行。你也不想想，我為何好好的公家醫院主任不幹，跑到這種單位當個陽春審查醫師? 我就是當年…唉，不提也罷。反正，你明天再去局裡走走，順著瓜藤往上摸。」
順著瓜藤往上摸? 這跟「佛陀拈花微笑」有啥差別? 現在又來個「暗喻」?
「話不能說明。重要的事情不能明說。我甚麼都沒有說~」
方醫師不知何時已經將餐點吃完，附餐的咖啡也灌進喉嚨裡，起身告退。等陳青宇回神時，只有咖啡店的門上串鈴，叮叮響著幾聲迴音。
好吧! 看來，「敵人就在本能寺!」
陳青宇決定明天再度叩門「藥品查驗局」，順藤摸瓜，看看是否能揪出幕後那隻阻擋著新藥研發的黑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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