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2月16日 星期四

流金斜塔- 88

蘇鈺從沒想過此生還能得到母親的擁抱,以至於一時之間怔住了。母親放開略顯僵硬的她,又仔細端詳了她,確定她已回魂之後,便交待兒子帶她去辦出院手續。

羅宗佑聽到母親的命令,立刻拉著姐姐往外走。但,蘇鈺總覺得有些不安,下意識轉身往回看 -- 發現母親正與羅步凡講話中。

原來是要支開她嗎? 母親是想要跟主治醫師問她發病的原因 --  那個會讓全家分崩離析的秘密?!

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,唯一不能知道的人就是母親! 如果,羅步凡不經意透露的話,那她長久以來的犧牲與忍耐,會瞬間化為烏有...

蘇鈺焦急地望著羅步凡,在她想甩掉弟弟的手之際,羅步凡感應到她的視線,轉過頭來。他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,又拍了拍胸膛,意味著 --「全包在我身上!」

處理完出院手續之後,蘇鈺終於重獲自由,回到數日未歸的單身宿舍。她幫完全沒電的手機接上電源之後,在自己的床邊坐下,她端詳著室友依然混亂的床鋪與書桌,感受到明顯的生活痕跡 -- 她幾乎可以想見外科第二年住院醫師的室友,今早用力對抗困倦,勉強起身去上班的身影,隨手抓起衣服就換,地上的鞋子還被踢飛到她這邊來了。嗯,或許,室友還被鞋子給絆個正著,差點掛彩。

蘇鈺有點好奇,室友知道她去住院了嗎? 像她們這樣各自忙碌的組合,對方多日未歸也不會起疑吧?! 應該會想說,對方要不是去值班室睡了,要不就是在哪個角落忙到不可開交。恐怕再怎樣也不會想到,對方竟然去躺病床了...

突然間,些許的電量讓手機復活了,自動重開機,螢幕亮了起來。蘇鈺點開通話紀錄,只見未接來電一成串。細看之後,全都是病房單位與內科部辦公室的分機號碼。果真,室友沒找過她。

而且,也沒有其他人找過她,沒有朋友,沒有家人,甚至連所謂的男朋友 -- 陳青宇,也沒有回電。

下午的宿舍區是如此的寂寥,幾乎沒人在,在的人幾乎都在昏睡中。清醒的蘇鈺此時方才深刻地感受到,自己的工作表面看似忙碌,事實卻是無比的孤獨。她都去住院一圈過了,除了被通知的家人,沒有別人發現哪~ 而 在意她缺席的人呢,僅是因少了人力而跳腳罷了。

原來啊,她對這家醫院其實一點也不重要。好心酸的領悟。其實,是她自己硬巴著這家醫院吧~ 在別人的眼裡看來應該就是這樣。

呵~ 蘇鈺輕笑了起來,職場本來就是這樣吧! 從來就沒有說缺了誰會怎樣。反過來問呢,她可以沒有首都醫院嗎?


以前,或許是不行的。但,母親的那一抱讓她理解到,其實是 -- 可以的。

知道自己是有家可歸時,人會變得不那麼懼怕流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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