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鈺像往常那樣,先到水果店採買鮮果,再到花店挑選花束,但這次跟在旁邊的是母親羅女士。她按照母親的意思採購完畢,將花果都放上車後,載著母親前往位於半山腰的羅家墓園。
當她們抵達時,墓園管理員已經守候在墓園門口。羅女士跟管理員點頭致意後,便帶著蘇鈺往裡走,先到羅女士的祖父墳前,貢上花果,燃香祝禱。
羅女士帶頭低語著: 「阿公啊,這是我的女兒蘇鈺,咱們家的驕傲。她已經做醫生啦,現在回家鄉開業,你可要保佑她哪!」
羅女士又帶著蘇鈺走到墓園某處,手指向某處要她看去--
「是海耶!這裡看得到海?! 」蘇鈺驚艷於眼前的海景。
「當時挑此處,妳阿祖就是看上這點。妳小時候來這裡,最喜歡看海了。」羅女士微笑著說。
「我有來過? 」蘇鈺竟然沒啥印象。
「有啊! 只是後來妳上學了,唸書忙,我就沒帶妳一起來了。」
「不是因為我是女兒? 我不姓『羅』?」
「當然不是啊~! 傻女兒,但部分也是吧...畢竟妳將來會嫁出去,沒有道理硬要妳來掃墓。所以,我就只叫妳弟來了。」
羅女士頗有感觸,繼續講著:
「這真是當女人的悲哀...被設定只能掃夫家的墓,說穿了,就是別人家的墓,躺那裡的哪一個跟妳有血緣? 我算『不幸』,是獨生女得承接家業; 但也算『幸』,因此不用嫁出去,將來老死也還能葬在自家的墓園。妳轉頭看那邊,那塊就是我的未來的所在...」
原來,在蘇鈺不知道的時候,她母親連身後事都已經安排好了,但是-- 蘇鈺有點膽怯地問: 「那老爸呢?」
羅女士嘆了口氣,說道: 「唉,隨便他啦~! 這輩子被我們家壓得死死的,我是不知道他死了之後,還想不想跟我們埋在一起。他想放哪邊都好,隨他的意。」
「那我將來也可以『住』這裡嗎? 反正我不結婚。」
「妳幹嘛不結婚?! 」羅女士大驚。「妳不是有男朋友在交往嗎? 你們分了?」
「還在啦~ 只是,我沒有打算結婚。」蘇鈺解釋。
「幹嘛不結? 妳又不需要對方入贅,他還有什麼壓力?」
「跟他沒關係,是我自己。我不覺得結婚有什麼好,像您跟爸爸這樣子的婚姻,覺得幸福嗎?」
「嗯...這很難講啊,但還好有妳爸哪! 否則,很多時候我會撐不過去,但他在的話,至少我能確定我後面有人,我不是孤單一個人。」
「如果是要有人作伴,一定要以『結婚』的形式嗎?」蘇鈺還是質疑。
「妳讀書讀到變呆了! 連名分都不給,妳說誰肯不計一切待在妳身旁? 連婚姻這契約都不跟人家打,妳說有誠意跟人家走一輩子?」羅女士對蘇鈺的不婚論嗤之以鼻。
ㄟ? 蘇鈺突然覺得,母親的論點也頗有道理。婚姻可能是束縛,壓迫,但也是「承諾」?
「不是逼妳結婚喔! 而是說,也不用排斥啦! 把妳的條件弄這麼好,只希望如果妳結婚的話,不要在婚姻裡委屈就是了。」羅女士愛憐地輕撫蘇鈺的頭髮。
「好了,我們去擲個筊,可以的話,就回去吧! 妳等一下還要開診呢!」
羅女士走回墓前,拿起茭杯默念完,向地上丟出。
「小鈺,妳看他們多高興,妳來的話,一次就好了!」
看到母親的笑容,蘇鈺覺得內心的傷痕正逐漸修復。離開首都醫院還真是塞翁失馬哪~ 誰想得到只是個藥物試驗,能讓她被鬥爭出去,而她竟然能與父母和解,回歸原生家庭。看盡千山萬水,還是自己的故鄉最安心與放鬆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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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:
羅步凡突然收到一份彌月蛋糕,他仔細端詳寄件人,竟然是--蘇鈺! 他心裡嘀咕著,趕快拆開包裝,找出謝卡,想看清楚小孩的爸是誰?! 離開醫院沒有講一聲,連結婚都沒有放個帖子過來!
但羅步凡只找到一張診所名片,還有一張紙條--
「感謝您那些日子的幫忙。我現在過得很好,除了寶寶讓我成天睡眠不足。如果哪天不想待醫院了,我的診所還有空診間,可以來開診喔~」
真是的,這是逼人要去看她嗎? 羅步凡想著,年休還有好多天沒用掉,或許該出去走走了? 他拿出手機按了快速鍵,打給某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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