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名峻一邊暗忖著,一邊想著該說甚麼好。沒想到,吳明莉搶在自己前面,開口了:
啥? 這樣的開場白,完全出乎高名峻的意料。吳明莉就這樣崩潰大哭,驚得他趕緊將她拉到病房走廊尾端的討論室裡,這個時間沒有人使用,免得引來一堆怪異的眼光。
那男人在大學裡隱瞞自己已婚的身分,跟女學生曖昧勾搭到上床而珠胎暗結。女學生滿懷著嫁給老師的美好憧憬,寧可休學不讀了,哪肯流掉小孩? 他苦勸女學生未果,只好回家來請老婆讓位。
「笑死人了,應該是妳去抓姦告他們,怎會反而要妳讓位?!」
問題就是,女學生的父親是天隆市的萬年議長,掌控首都最大宮廟的金流,黑社會的老大,手下企業從營造到八大行業,黑白通吃。
如果讓他知道獨生女是被已婚男子所騙,那家伙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-- 或許變成北海岸的消波塊,要不就被丟進瀝青裡去鋪馬路了。
「那就讓他去死啊~! 個人造業個人擔。」
「問題是,女孩子絕對不肯讓愛人死,不願意讓肚子裡的小孩沒有爸爸。愛女心切的老爸會怎麼做? 讓男人的妻兒人間蒸發,或許是再簡單也不過的了...」
這麼狠毒?! 高名峻聽得頭皮發麻,這黑社會跟白色巨塔的對比可真鮮明--這邊辛苦救人,另一邊輕輕鬆鬆就能讓人死。
但是,這也太過份了吧?! 你家的女兒是人,別人家的女兒就是草?!
「他說,如果我不自己離婚走人,就會被暗殺。他求我別鬧,不然會連累到女兒...」
哇哇哇,真是駭人聽聞,第一次聽到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,自己的錯誤完全轉嫁到對方身上,順便損對方一把,吳明莉這個老公真是「高」啊!
「所以,議長知道妳們母女的存在了嗎?」
吳明莉愣住了,忘記哭泣,開始思考了起來...
(這該死的女人終於開始用腦了。淚腺跟大腦果真是相牴觸的。)
(這該死的女人終於開始用腦了。淚腺跟大腦果真是相牴觸的。)
「好像不知道吧...剛剛都是他講的推測...,他應該甚麼都還沒有講。」
「所以,只是推測,不見得是事實,對吧?!」
對,還不是事實。其實,議長的反應是甚麼,目前沒有人能預知。
「好。我們要先猜測對方的反應,才不會擬錯對策。」
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女,議長當然想要風風光光辦婚事。婚禮進行中,突然跑出一個女人抱著小孩指著女婿罵「陳世美」,臉都丟光了。女兒呢,恐怕會哭到去尋短...
「如果我是議長,我會想把事情先擺平。」
「好,既然要擺平,用錢擺平好,還是把人殺了好?」
「用錢吧...用錢擺平的話,條件讓對方甘願,就不會出來生事。即使直接把人殺了滅口,家人還是會報警,風聲還是會跑出來的,鬧大了反而給了政敵現成的把柄。」
「吳明莉,妳生小孩卻沒有掉IQ嘛~! 既然都是要談條件,妳想要自己談? 還是讓他幫妳談?」
他都背叛與妳的婚姻了,讓他去幫自己談條件? 直接被賣掉,傻了啊?!
「而且,急了的人是誰? 是他吧? 他什麼都不想給妳,就想要攀上議長這個強大的岳父? 學生那麼多,就這麼剛好愛上議長的獨生女?」
枕邊人竟然心機這麼深沉? 多年來,吳明莉只有信任與付出,從來沒有想過丈夫連愛情都能盤算...? 靠著她拿到學位與教職後,階段性任務結束; 靠著議長的獨生女,他圖的未來是甚麼?
吳明莉突然發起了寒顫,抖得不停,喘著大氣,冷汗直流。高名峻張望了一下,確定會議室並沒有開空調之後,拿起電話分機開始撥了起來。
「查號台,我想問一下議會總機。」
「總機嗎? 請轉議長辦公室。」
「議長辦公室嗎? 這裡是首都醫院。找議長約個時間。妳說,議長沒空?! 啊,這很重要的,議長的女兒產檢報告有些狀況,我們需要跟家長溝通一下。涉及病患隱私喔,務必私下傳達。」
只聽見辦公室裡一片混亂,一堆人低聲私語,有人跑了起來,有人開始狂打電話。三分鐘之內就敲定,議長抽空當晚接見民眾,討論「陳情」案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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