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5月15日 星期一

流金斜塔- 96

加護病房的外的走廊上,出現一個嬌嬈女子踩著高跟鞋,神情慌張地四處張望,手上還拉著一個急到快要哭的女孩子。

媽! 

看到軟倒在加護病房門口的吳明莉,那女孩子扯著同來的女子大喊著: 

Amy姐~! 快,我媽在那裡!!

聽到熟悉的聲音,吳明莉抬起頭來,眼前兩個背光的黑色人影,伴隨著急速的奔跑聲,愈來愈近,直到來人的臉龐幾乎貼上自己的臉。

小佳! 

吳明莉不敢置信。她雙手握住女兒的臂膀,猶如溺水者抓住了浮木,驚魂未定地發抖著。

妳怎麼來了?! 

醫院通知我說,妳落水進了急診室,要家屬過來。我擔心得要死,但是又沒有車可以過來...  想來想去,只能拜託 Amy 姐姐帶我來。

吳明莉轉頭一看,果真是 Amy。她對吳明莉暖暖地微笑說道:

我也嚇壞了,趕快請假去帶她過來。剛剛在急診室找了半天,他們才說妳應該在加護病房。聽到加護病房,小佳快昏倒了,還好妳看起來沒大礙。

Amy 邊說邊示意身旁的小佳把吳明莉扶起,兩人撐著她移到旁邊的家屬等候區坐下。小佳抱著吳明莉使勁地哭著,這下子反倒是吳明莉得摸著女兒的頭,輕拍著她的背,安撫那飽受驚嚇的心靈。

Amy 側過身撥了手機,不知在跟誰說: 

我們在加護病房前面,對,加護病房。不要去急診室了,直接過來這裡。人沒有大礙啦,還好。 

此時,加護病房的大門緩緩打開,臉色凝重的高願走了出來。因為是院內員工,他被特許於非探視時間進出加護病房,但高名峻的狀況卻是讓他難以樂觀以對。

他實在搞不懂老爸,明明是個醫學中心的副院長,不好好上班竟跑出去搞到落水? 剛才聽急診那邊說有個女人陪同送醫,或許他得先找到那個女的,才能釐清事情經過...

不過,眼前最大的問題是 -- 怎樣跟家裡的老媽講啊? 高願眉頭深鎖,如果這起是桃花事件的話,搞不好老媽會衝來醫院,出手就把老爸的呼吸管給拔了吧?!

正當高願一籌莫展時,他赫然發現眼前竟然出現那個最不可能出現的人--


媽! 他嚇得差點腿軟跌坐於地,差點講不出話: 妳...怎麼會在這?!

眼前的清麗高冷的中年女子,面若寒霜地說: 

 我剛剛過來,他們不給我進去。你爸躺在裡面吧? 

她低頭滑開手機,按了兩下,將螢幕轉給高願看。

網路上這段影片,你幫我看看是不是你爸。

影片? 莫名其妙落水就夠荒謬了,還有啥影片? 高願已經沒空去瞭解母親為何會突然出現,就被塞了個鑑定影片的任務。

他取過手機仔細端詳,影片看起來像個即時新聞--

情侶爭吵? 男子反攜女子跳河殉情
一名網友今天在天隆市的跨河大橋上,拍攝到一名女子疑似情傷,坐在橋梁護欄上,警方獲報後迅速前往規勸,以防止女子跳河自殺。隨後,一名男子趕到,意圖勸阻。但不知為何,男子反而跨越護欄,並將女子拉下,兩人同時落水。所幸兩人皆被救生艇尋獲,送往首都醫院,目前急救中。

嘿~ 這影片中的男子看起來...正是高願自家的老爸高名峻啊! 原來他溜班是跑去英雄救美? 但是... 不對啊! 哪像是救人,反倒是自己跑去跳河還拉人陪葬... 蛤,還被說是殉情?! 老爸甚麼時候這麼頹廢,如此想不開? 太宰治上身了? 

不可能啊... 高願嘟喃著。

但再怎麼不肯相信,這影片的確解釋了為何高明峻會溺水送醫。再怎麼不可能,哪有天天有人跳河,還長這麼像,也送到首都醫院,天底下哪有這麼多巧合?

此時,Amy 在等的人出現了 -- 高挑挺拔的高杏,提著紙袋跑著過來,嚷嚷著: 

我收了幾件妳的家居服,在這裡。妳先給小佳的媽媽換穿一下,等弄好了,我們就送她們回去?

高杏從紙袋裡拿出衣服,拉著衣服肩線對著吳明莉比劃著,毫無發現對方的臉色大變-- 吳明莉內心紛亂,她怎樣都沒想到醫院連絡了她的女兒,女兒拜託了 Amy,Amy 竟然找了高杏... 加護病房裡面躺著的可是高杏的父親,這叫她如何說得出口...

因為沒甚麼旁人,高杏的聲音相對明顯,立即引起高願母子的注意。高願轉過頭來確認,這下子簡直快瘋了 -- 媽媽沒接到通知就因網路影片跑來,這下子妹妹又是怎麼來的?! 

高願搶在母親之前,大喊: 高杏! 妳怎麼在這?!

高杏突然被喚名,一臉迷網,轉頭一看是自家哥哥。哦,到首都醫院會被老哥抓到,她早有心理準備; 但,老媽怎麼也會在這邊? 難不成是來找老哥,要他盯好老爸?! 唉,高杏心想著,實在受不了家裡這對老夫老妻,超愛諜對諜,卻死不肯離婚,太拖累子女了~ 好在她選了航空業,不用在醫院裡當眼線。

高杏的內心小劇場演完,便回話了:

Amy以前家教學生的媽媽落水,我來送換穿的衣服啊~! 唉呀,老媽也來啦?!

高太太聽到落水兩字,快速走到高杏面前,用力揣住她的手腕,質問道:

誰? 妳說誰也落水了?!

小佳見狀,本能地張開雙臂護住自己的母親。而吳明莉看到高杏的回話,心裡已經明白眼前中年女子的身分-- 紅玫瑰第一次親眼看見白玫瑰。




吳明莉瞬間理解為何高名峻花邊不斷,但從未想過離異。

是我。他是要幫我撿手機才掉下去的... 

吳明莉又再度紅了眼眶: 

對不起~ 對不起~ 我應該要阻止他的...對不起...

吳明莉掩面痛哭,激動到肩背都顫動著。這讓情緒還很緊繃的小佳,也跟著趴在母親的肩上大哭。

不用任何介紹,高願的母親知道對方是誰了 -- 白玫瑰第一次親眼看到紅玫瑰,原來是這樣亮麗而幹練的人,讓他連命都肯賭上... 她鬆開抓住女兒的手,定定地看著這對哭成淚人兒的母女-- 她的小孩已經這麼大了?!

同樣身為母親,愛子女與被子女所愛,兩人是一樣的。但,身為女人,誰有被心愛的男人所愛著? 是誰比較幸福呢?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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