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高願醫師! 高醫師?! 你還在這裡嗎?」
後面跟上的護師拉著她的上衣後緣，說著「人應該走遠了，不如回去打手機找人比較快...」，但眼神卻也是沒有放棄希望，四處搜索著。
聽到被這樣叫喚著，背對著加護病房門口的高願，心臟猛然加速撞擊著胸口，血液卻像要凝固似的... 難不成...難不成...?
「怎麼了?! 我爸怎麼了嗎?!」
高願衝到護師的面前，抓著她的雙臂激動地詢問。而被他撇在身後的眾女子，顧不得哭泣，妒恨，困惑...，全被按了暫停鍵，轉將目光盯緊那位護師，懸著心等待她的回答。
「高...高醫師，你父親剛剛動了一下，好像有點意識了。你要不要去跟他說個話? 聽到親人的喊話，或許能幫助病患甦醒...」
看到高願皺著的眉頭突然鬆開，喜上眉梢，整張臉散發出光芒，俊美到會閃瞎路人，何況是近距離對視的異性 -- 護師內心灑花，感覺自己戀愛了~💖 站在她身後的同事也跟著看傻了... (嗚嗚~為什麼高醫師是外科醫師? 真想請調到開刀房，不，整外病房也好!)
高太太聞言，哪還管得了吳明莉，立刻衝了過來，追問著說:
「你爸醒了? 是嗎?!」
高願安撫著母親，解釋說只是會動一下，或許只是無意識的，還算不上清醒。接著對護師解釋著:
「這是我母親，高副的太太，那邊還有我妹妹。可否讓我們家人都一起進去?」
兩位護師面面相覷，在非探視時間放這麼多家屬進去，護理長會不會發飆啊?! 看到這樣的反應，高願立刻就明瞭了為難之處--
「別擔心。我打電話給主治醫師說一下，妳們阿長應該就不會怎樣了。太感謝妳了，還特地出來通知我!」
高願笑起來，他的笑容真的會把女人給融化掉。兩位護師心一橫，即使給護理長罵也值得! 她兩偷笑著轉過身，幫高願一家找隔離衣去了。
高太太為了爭取時間，轉身走向高杏，拉著她一同進加護病房。高杏稍事抵擋，轉身將車鑰匙拋向 Amy ，喊說:
「妳開我的車，先送小佳她們回去!」
鑰匙劃過空氣，圓弧降落於 Amy 伸出的右掌。Amy 急切地回喊道:
「那妳呢? 我再回來接妳?」
「不用管我。我會自己處理。」加護病房的大門緩緩關上，高杏的聲音也被隨著變弱。
Amy 低頭看了看驚魂未定的小佳，狼狽疲倦的吳明莉， 握緊了拳頭，高杏的支持彷彿透過掌中的鑰匙傳遞而來。
看到吳明莉的眼光還戀眷著病房大門，恨不得有透視眼可以看到裡面的動態，Amy 勸說著:
「放心，高杏會跟我講她爸的最新狀況的，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，我們先回去吧...」
此時此刻的 GH Pharma，呂副總正以新主人的身分踏進總經理辦公室，她朝思暮想的聖母峰，終於臣服於她的腳下。她是如此地志得意滿，一嘗宿願，大步流星走向落地窗前，俯瞰樓房街景。
然而，站在她身後的總經理秘書，臉上雖堆著恭敬的笑容，內心卻是腹誹著 -- 因新藥試驗的決策錯誤，致使公司蒙受重大損失? 那為什麼身為直屬上司的呂副總，明顯督導不周難辭其咎的人，完全沒有責任? 業務無直接相關的吳明莉，卻被立即解職? 更荒謬的，竟然讓呂副總遞補?! 真是愈來愈想不懂 GH Pharma 的判斷能力與用人哲學了...
「妳要調部門呢? 還是優退?」呂副總，喔，不，現在可是呂總了，一轉身就對秘書開口這樣說道。
呂總當然清楚自己是怎麼奪得大位的，要保住寶座，得清除掉可能絆腳的小石頭，例如: 眼前吳明莉專用的總經理貼身秘書。她跟了吳明莉快十年了，不太可能效忠於新主。即使很快就變節，宣誓效忠自己，呂總更不敢信任。這種資深幕僚太熟悉公司內部，如果對於自己的掌權無法完全信服，變成敵方的內應是輕而易舉的，殺傷力也絕對是致命級的。
「我不能留妳在我身邊。」呂總冷冷地說道: 「以妳的能耐，應該不需要我解釋原因吧?」
身為前朝餘孽，加上她知道的來龍去脈與人事細節太多了，總經理秘書自知被趕盡殺絕也是可能的。但，她沒想到的是，呂總下手竟是如此地快，快到她毫無心理準備，乍聽此言，還是有點驚慌。在這種大公司裡，要調哪個部門才能冷凍得了人呢...? 檔案室...? 還是，收發室?!
「妳還是選優退吧! 我可以給妳 3N+1喔~ 」(註: 年資乘以三加上一個月的月薪，約為一般的資遣費的三倍)
呂總想了想，還是丟個好處出來，畢竟自己連讓對方留在公司裡都不希望，不管冰凍到哪個角落都還是有危險。那就略施小惠，誘使她拿錢走人吧!
總經理秘書勝任此職務多年，自然不是個簡單的人物。她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色，回答說:
「這提議有點突然，您可否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? 明天再回覆我的決定。」
「也好。明天說。」
呂總擠出虛假的笑容，拉開座椅坐了下來，端詳辦公桌上的物品，又拉開抽屜，將吳明莉的私人物品一件件往旁邊丟出。秘書見狀，立刻拿紙箱上前，一件件撿進去放。
「呂總，您就別忙了。這些交給我收拾。」
呂總果真就停手了，踢了兩下地板，連人帶椅挪到靠牆處，遠遠地看著秘書整理吳明莉的私人物品。
「公司的文件不能拿走，知道吧? 抽屜裡有隨身碟嗎? 要給我確認過檔案才行。收好之後，要給我檢查。」
「是的。我知道了。」秘書邊收邊回答。
「那我今天可以早退嗎? 畢竟是私人物品，我想幫吳總直接送回她裡。」
果真還是眷戀前主的貨色，還好她已經表明不留人了。呂總冷冷地回答:
「可以啊~! 對了，妳順便把自己的東西也收一收吧，反正總經理秘書妳就是做到今天，OK?」
「知道了。我會連自己的物品一併處理好。」
看著秘書將東西打包好，封箱，捧出辦公室，回到她自己的位置繼續收拾，整個過程毫無反抗，專業級的聽令與順福，讓呂總終於鬆了一口氣，輕輕地將辦公室大門掩上。
再來，就是她自己的重要關鍵了，想要坐穩總經理寶座，除了清掉絆腳的小石子，更需要鞏固好奠基的巨石。不久之前，上天為她從 GH Pharma 總部送來 Frank，他帶來一樁好交易 -- 他幫她拔掉吳明莉，交換條件只需要用總經理的權限，將無法完成藥物試驗，瞬間變成廢物的 BW831 所有權低價讓渡出去。
接手的公司會是哪一家? 當然要給某個看似傻到不行，由張教授為首新創公司，因為舊情綿綿而將 BW831 買回。同時，呂總不用出一毛錢就成插 3%的乾股。畢竟是自己全程看著的藥物試驗，她心理很清楚此藥是明日巨星，別說 3% 了，光是 1%就能讓她這輩子吃穿不盡。
當時 Frank 是這樣說服她的--
「開發出新藥，讓公司賺個幾千億美金，妳能得到甚麼? 一筆獎金? 能有多少? 吃到油滋滋的還是高層，大股東?! 他們甚麼都沒做，就坐享比妳高出千倍萬倍的好處，憑甚麼?」
「妳甘願這樣? 我教妳怎麼反將一軍。」Frank 用他修長但有力的手指轉著酒杯--
「我們就用公司的資源，把最花錢的藥物試驗跑得差不多，確定是金雞母之後，整個打爛打臭，再便宜買走，嗯? 張教授負責發難，但是關鍵還是在處分權的總經理身上，這個位置我們需要自己人。」
「那你為甚麼不直接找吳總談?」那時還是呂副的她問道。
「這個計劃不能走露風聲，我們冒不起提案後對方拒絕的風險。她已經在高位了，或許會愛惜羽毛不肯配合。能讓她心動的只有亞太區的大位，但那位子我們不見得能給得她。況且，她就離開目前的位子反而沒有權力處分 BW831，繼任者也不見得肯配合。她不是顆好棋子。」
「所以，直接找上我?!」
「對，只需要賄賂一個的話，絕對不要第二個。走一步就能將軍的，不要走到兩步。這是商業的基本原則。」
Frank 笑著江吧檯上的調酒一飲而盡，
「還有，妳有把柄在我們手上...，這是計劃能確實執行的擔保品。」
「我可以不答應嗎? 」她雖已心有定見，還是想試探一下其他可能。
「可以喔，我們會改找妳的對手。妳相不相信，許副總會把妳弄到屍骨無存? 如果妳讓他爬到妳的頭上的話...」
Frank 燦笑著，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。在昏黃的酒吧內，是這樣的耀眼卻陰森。
夫離子散，落魄潦倒? 還是，名利雙收，一生富貴? 那一天她選擇將靈魂賣給魔鬼，從此加入魔鬼一族。沒有良心真好，輕鬆、愉快 ♪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