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年3月31日 星期五

流金斜塔- 92

張榮村嘆了口氣,半蹲半走地爬上另一張餐桌椅,無奈地接過黑部棋遞出的筆,略看過整份文件,便刷刷地簽下了名,把筆一丟--

「你老實跟我說,你到底怎麼過來的?! 我實在想不透。」

「我? 你們連我的護照都偷了,就是怕我萬一沒掛掉,為了防止我追來? 可惜啊,沒護照只是不能搭飛機,可沒說不能坐船呵~」黑部棋邊確認文件,邊回答道。

「坐船? 跨國航線即使不用簽證,哪一艘郵輪可以不用護照?!」張榮村相當訝異。

「喔,我坐的可是漁船耶,俗稱『偷渡』。」

看張榮村驚訝到眼睛圓睜,黑部棋笑著說:

「躲漁船貨艙,很臭的,您一定受不了。我洗了兩三天澡,才比較沒味道。想到回去還要再來一次,想到就頭痛。」

右手邊的男人聞言,低下頭來跟黑部棋私語了幾句,黑部棋聽著就燦笑了起來 --

「哈,抱歉,失態了。他剛跟我說,回去可以搭飛機了。我老爹已經幫我弄了本護照。」

「你爸爸? 他是甚麼人,可以弄到護照?!」張榮村大驚。

「喔,日本人哪! 確切一點說,是日本黑道。您不是問過我姓甚麼嗎? 的確,我不姓黑,我姓『黑部』,單名『棋』。我媽來日本工作時遇到我爸,當了情婦。聽說正宮夫人發現之後,打算要做掉我媽,她只好帶著我逃回老家了。」

「您聽過『黑部組』吧?! 對他們而言,找管道弄個船偷渡,弄本護照,甚至把誰變成屍體,確實都不太難。」

「我這個老爹實在很糟糕,平常對我沒啥栽培就算了,連我來求援都不忘分一杯羹。知道我手握著新藥的專利,就說要讓黑部組插乾股,他是攪和定了。這年頭黑道都不想做地下生意,想漂白做正經生意,實在是太糟糕了...」

黑部棋雖然嘴上是這樣抱怨著,但言語中的威脅相當露骨 -- 別以為只有你能買殺手,我這邊可是一整群的弟兄哪~ 而且,現在他們想入股啦,這生意大哥說「要了」,可別反悔說不給啊!

張榮村不得不承認,形勢比人強,他的如意算盤打不下去了。他敗就敗在當初怎樣算,都算不到黑部棋有這樣離奇的身世。但,即使他有這樣的後盾,但他怎麼察覺這些密謀呢? 他自忖這一切都做得毫無縫隙啊...

「老師啊,您是在日本留學的吧? 您說是被送來這裡,但應該是您選過的,同意的吧?」

「你怎麼知道的?!」

「實在沒辦法,我的母語其實算日語呢~ 訪客來的時候,聽你們講日語,我就忍不住想聽聽看...誰曉得這一聽竟然... 」

張榮村當時就是為了防學生,刻意不講英語,沒想到千防萬防,沒防到黑部棋竟然會日語。但,他後來都把人帶進自己的研究室裡商談,那怎麼可能還被偷聽?

黑部棋彷彿猜出張榮村的疑問,就從口袋裡掏出剛剛收起來的麥克風,輕笑地說著:

「同學沒告訴過你吧,以前我的外號叫做黑不起』。 敢黑我的,最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

「我都發現不對了,當然只好去您的研究室裡裝竊聽器啊,難不成要乖乖地被宰? 還有啦,趁您開會時去上洗手間的空檔,也順便幫您留在桌上的手機下載監聽程式。」

張榮村聞言大驚,趕緊掏出自己的手機,在螢幕上拼命翻找黑部棋所說的「監聽程式」。

「老師啊,監聽程式名為『監聽』,怎可放在桌面上讓人發現? 別找了,保證找不到的。即使進去系統找,因為是隱藏檔,就別白費力氣了

「說到竊聽器,當然是要選無線的,雲端存取,遠端操控。監聽程式則是將所有的通話都錄音,開個後門直接上傳,包括沒有加密的簡訊還有即時通訊,都幫您雲端備份了。這樣即使我到天隆市去,也能掌握您的動態。」

這下子張榮村連手機都不敢拿了,原來這連絡工具竟早已變成了洩密管道!  他連忙將手機丟到地板。而黑部棋隨即彎腰撿起,將手機關機後,交給身後的男子。

「那麼,這支手機我就幫您保管了。麻煩您如果有需要,就自己再去辦一支吧! 」

黑部棋言畢,站了起來,將張榮村簽過名的文件交給身後的男人收好,看起來是打算離開了。

「對了,老師。我剛剛可能有忘記收到的竊聽器,監視器之類的,您如果發現的話...啊哈,『不用』寄還給我。」

等走到較遠的地方,陪同來的男子忍不住開口問黑部棋:

「剛剛我們有少收到東西嗎?」

「沒有,都沒漏掉。怎麼能留任何證據下來?!」

「那你幹嘛對他那樣說?」

「差點把我弄死的傢伙,放句話玩玩他,算是小小的報復吧!」

後來,張榮村差點就把整個住所給搜到翻過來了,卻一無所獲。在搬家之前,他在家裡都不敢發出甚麼聲響。即使辦了新手機,連接電話都躲到冷颼颼的陽台去 -- 結果感冒了,差點惡化成肺炎,病到快去了半條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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